第十六章〈殇〉

三日后，国葬如期举行。

黑豹皇城全境降旗，城内万人齐丧，气氛如凝固的寒霜。当盖棺的战车缓缓被推至城中心的祭坛上时，满城寂然无声，只听得见风声与人们低低的抽泣。

除了沉默行礼的军士与官员，还有不少平民自发前来送别。老者哭红了双眼，青年咬牙强忍，甚至有孩童问：「爹，那个躺着的人，就是保护我们的人吗？」

城墙上的旗帜半垂，随风雨飘摇。某些军士在擦泪时，忍不住低声抱怨：「没了克豹……这城还能撑几天？」

气氛悲痛，却也夹杂着深沉的不安与无助。

克煌终于现身。

他满脸胡渣、眼圈泛黑，神情憔悴得让人不忍直视。他的步伐沉重，每走一步，仿佛都在挣扎着从某个深渊中挣脱出来。

在所有人轮流献花之际，月姬走上前，领头将一束洁白花束轻放在棺木前。

她低声说道：「……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天起，我就知道，你是不能有真正归宿的人。你为这座城而生，也为它而死。」

她声音温柔，像对着旧日时光诉说：「但在我的心里，你永远是那个……回来会说『我累了』的男人。这次你真的可以休息了。」

「豹，你好好休息吧……一直以来，你吞了很多委屈，辛苦你了。」

那些「委屈」，没人敢多问。

背负「暴君」之名，戎马一生，不曾享受过一天和平的生活。更别提她与克豹那段名为夫妻、实为知己，却不能昭告天下的关系——连最基本的身份，都只能埋藏在背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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